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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自由互联之死，主权领网之生：23世纪的信息网络体系》

主权领网之下，壁垒孤岛之中

在23世纪，“主权领网”已成为国际社会默认的网络治理范式。网络空间视同一国赛博领土，由国家进行无可争议的主权专辖。

这也带来了我们所熟知的“壁垒孤岛”特征：各国网络体系高度独立，边境设防，有限连接；跨国网络访问存在不小的障碍：

以个人为例，跨国网络访问，通常需要向目标国网络管理机构提交“网络访问签证”申请，得到批准后，还要通过中介协议和媒体，在两个国家的网络体系中建立转换通道。

然而回顾历史，我们会发现，在建设之初的旧国际互联网，竟然有着超越国界的“自由互联”的理想。很长一段时间内，跨国访问如同国内访问一样简单。但在现在，这些似乎已经成为了非常遥远的概念。

谁杀死了自由互联

终结的开始

历史通常将21世纪的“大右转”视为美国主导的旧国际互联网衰亡的起点。但在此之前已有不少批评，认为旧互联网的自由与开放，实质上是美国霸权的延伸，也服务于美国利益。而随着美国霸权衰落、国际局势动荡，各国纷纷收紧了对网络的自主控制。

美国内战的爆发，更使得基础设施高度依赖美国的互联网一度处于瘫痪的边缘。虽然随后联合国（并不及时地）托管和保护了相关基础设施，但国际社会对美国领导的旧互联网体系的不信任已经达到了顶峰，有实力的国家和地区组织，都进行了一些替代方案的建设。

（在内战中，联邦政府曾一度威胁将位于“美利坚人民军”控制区的国际互联网基础设施视为军事目标以攻击；亦有观点则指人民军有意将互联网基础设施作为“人质”。）

放弃幻想，独立自主

如果说这只是促使各国对旧互联网体系打上补丁的话，在随后的北极战争中，美英加联盟对共和国发动的“赛博大战”，则粉碎了寄希望于旧互联网的一切可能。虽然共和国一向重视网络安全的建设，但旧互联网“自由互联”的底层模式，依然为从物联设施到舆论认知的广泛攻击，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。

战后，各大国意识到彻底将网络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重要性，先后完善了从基建到生态完全独立，甚至是有意差异化设计的网络体系，为网络空间树立更严密的壁垒。而“第一次接触”后翡翠技术的引入，更使得各大国网络从物理架构上就渐行渐远。

最后一击

然而，对旧互联网的最后一击，还是来自共和国：虽然大国普遍建立了独立的网络体系，但很多小国依然依赖旧互联网体系的残余。国际社会一度观望共和国是否会接手旧体系的领导权。

但共和国的选择出乎意料：21世纪后半叶到22世纪初，共和国先后通过一系列项目，不遗余力地向这些国家提供全套“网络主权方案”，并鼓励各国根据自身国情进行差异化配置。“让所有国家平等地将网络主权掌握在自己手里”。

共和国这一举动的真正目的引发了广泛的猜测。在诸多不同的解释中，包括了践行不称霸的和平共处原则，或是通过碎片化国际网络进一步巩固自身网络安全，再到彻底瓦解美式普世价值的影响等，不一而足。

（对此，共和国派舆论领袖马侯彪声称这是共和国的“高明战略“，借此杜绝有野心的国家借网络重新操控周边小国。但大部分人认为这种观点只是事后诸葛亮。）

到2090年代联合国重组为联合地球时，恢复旧国际互联网既无必要，也无可能。“互联网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”——主权领网的最终确立，已经成为了一种既成事实。至此，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确保民族国家主权至上，领土不可侵犯的原则，最终完整地“延伸”到了网络空间。

新格局，向内而生

除了”对外“的国际连接方面，主权领网体系”对内“也给大国内网络应用生态带来了深刻变革。主权领网下，国家行政控制深入网络空间，带来的最显著和可见的影响，是“主网域”和“第四世界”的虚实二元化，以及网络中间平台的消亡。

两个世界的分化

如果说开头提及流程繁琐的跨国网络访问，对普通人的不一定有必要的话，虚实二元化则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。主权领网下大国的网络空间，普遍分化为两个部分：“主网域”和“第四世界”。

“向实”的主网域被视为现实的延伸，实行与公民身份直接映射的高度前台实名制，高度透明、稳定、可追溯，被用于行政管理、信息发布、金融交易，舆论监督等目的，同时也直接关联着设备物联体系。

由元宇宙发展而来，更加多样化的第四世界则“向虚”，容纳了虚拟身份与世界背景，是文化娱乐、虚拟社交的主要空间。其维护社会稳定促进文化发展、保持消费市场和经济循环方面的重要作用，也得到了普遍认可。

（21世纪后半叶，共和国共和国凤凰计划和人民消费员改革的成功，证明了第四世界模式不可替代的价值。）

中间平台的消亡

而对于企业而言，在主权领网架构下，“有实体才有话语权”。那些21世纪初叱咤一时的零售、服务中介、信息聚合等第三方网络中间平台消失在了历史中。它们的生态位被“上端”——硬件厂商生态体系更为高效纯净的服务，和“下端”——与网络深度融合的生产、服务和零售实体商所瓜分。

以网络购物举例而言：智能厂商的系统生态，为用户提供了可个性化的商品AI搜索推荐与评价分析；接下来用户可以直接就希望购买的商品，向厂商，或是线上下一体零售商定制下单，过程中涉及的信用保证，支付清算、数字身份认证服务，则由国家主导管理的网络公共设施提供。

而这也使得基于网络的经济价值，更多地重归到真正的创造者，而非过去第三方网络中间平台所追求的流量资源之上，构建了一种更加健康、可持续的网络经济模式。

边境与黑域

从各种角度来看，主权领网体系都使得“网络不是法外之地”的说法变得更加现实。但事实上，依然有灰色和黑色地带的存在。

一些国家相对宽松或不完善的主权领网体系，在大国的主权领网间构成了一种中间地带，即“边境”。边境的中介通道，例如著名的NPC（美联-太平洋国-共和国）链，令一些本不可能访问有机可乘。然而，利用边境也绝非完全自由，其可用性依然取决于中间国家，带宽和速度往往有限，而实际上很多目标国家对此也只是有意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而更加直接、游离在主权领网监管外的非法网络通道与空间，则没称为“黑域”。除了经常被大国宣传的，隐蔽了大量违法犯罪活动外，黑域更实际的问题，其实是因为缺乏基础设施支持，因而使用很不便利。

边境与黑域的存在，恰恰反应了从反面印证了主权领网体系的稳固。一些无政府主义者等势力，将它们视为自由互联精神的延续，但之于现实而言，更像一种像征性的挣扎，而非主权领网的平行方案。

“国家利益高于一切”

在23世纪，或许仍有少数学者和活动家，依然会沉溺于互联网超脱地缘政治的幻想，怀念那个“田园乌托邦”般、“自由互联”的的早期互联网，但大多数人已然不会这么想：“自由互联”终究是特定历史背景下，早期国际网络的“短暂童年”，而我们身处的时代，早已拥有了一个如此高效、安全的“成年数字世界”。

回顾两百年来国际网络的历史，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：国际网络体系从未超出大国政治利益边界。从“自由互联”到“主权领网”，变化的只是技术架构和国际力量对比，不变的则是国家利益至上的根本逻辑。技术的工具属性，注定其永远服务于掌握它的主人。而在可预见的未来，网络空间主人依然是民族国家。